清风舞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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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强人】on call 48小时(33)婵娟与共

三十三、婵娟与共

人闲桂花落,日晚远山空。千里共婵娟的时节里,连偶然出现的雀鸟也流连梢头,鸣声如歌,为明成北增添了一份节日气氛。

YT批准把医院的活动室借出,中秋party如期举行。

苏怡被Yan拉去围观节目时,发现YT身在大厅深处,聆听着活动组织者的流程简介。她转动脖颈,目光倾斜地看着Yan:这丫头积极如斯,果然别有目的。

“YT被邀请做开场致辞。”发现她注视的目光,Yan饶有兴致地解释。

苏怡佯装无趣:“那你看餐饱了,我返去先,失陪。”

“喂!”Yan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小臂,“我都不是光来看YT的,我是想让你看看龙老太!她这最近几天都没发过脾气。”

苏怡闻言转身,循着她提示的目光望去,看见老夫人泯然众生里。她今天穿了一条酒红色的长裙,似乎为了应和中秋的主题,波浪裙摆像极了这个季节犹未枯萎的荷叶,裙身印着月桂花纹,与背景板上的一轮金色圆月相得益彰。

她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最外侧座椅上,侧耳倾听着音响里播放的抒情音乐。那曲悠扬的《但愿人长久》间或被一室喧嚣隐没,失去了原本的空灵。

不远处忙碌着一位年轻女孩,过分清瘦的身材倒与老夫人凹陷的脸颊颇为匹配。她将手里的气球系在布景板上,转身端了一碟蛋糕,疾步走向龙老太,动作脱跳地递给她。

塑料小叉子送甜点入口,龙老太语中仍然带着小小吐槽,面色却和蔼无比:“这蛋糕比Chris做的差远了。”

女孩好奇地问:“是太甜了,还是不够清香?”

“总之不好吃。”老夫人的结论简单粗暴,“下次我带你去Chris那里,吃他做的正宗提拉米苏。”

女孩慢慢地酝出美好的微笑,非常温柔,也非常可爱:“我不能吃东西的,龙夫人,你忘了。”

龙夫人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指,慈爱地说:“不能吃,可以闻闻香。也许哪一天,你突然就想吃东西了。”

女孩拉开唇线,拼命地摇头,但笑不语。

苏怡观看片刻,有些惊讶地问:“那个不是精神科的李梦妤吗?”

Yan心情飞扬地点了点头:“看她跑上跑下的样子,是不是不像生了病?”

苏怡无声地点头,心中不知该开心还是难过。

那位中度厌食症少女,从急诊科转到消化内科,经历心胸肺科和神经外科会诊,最终被精神科接手。她在明成北明星科室里转了个遍,甚至得到正副院长经手,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当日她入院时,苏怡曾经猜测,她是否有可能与上次的病患同样,因为器官异常,无法正常接纳、消化和吸收食物,造成厌食的假象。然而,在多项检查之后,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梦妤的身体机能并无异常,却在正当青春的年华里无法咽下任何物品,导致严重的营养不良。她本已成年的躯体,竟像一位刚入豆蔻的少女,以致于即便套在小号T恤下,依旧显得空捞捞的。

很奇怪,龙夫人本是一位脾气暴躁的老太太,而李梦妤则是一位原本过于安静的年轻人,不知是怎样的缘分,让两人相处的时候,竟然摒弃了各自的极端性格,一个变得和蔼可亲,一个变得开朗可人。

正如此刻,龙夫人放下餐盘,缓缓起身,轻言细语地对李梦妤说:“今晚我们一定会成为全场最靓的一组partner。”

“好啊!”李梦妤歪头一笑,“夫人,等阵看你表演了喔。”

如果一件事情并没有造成更糟糕的后果,就理当令人开心。

思及此,与Yan比肩立于活动室的入口处的苏怡,突然觉得眼前的情景欣慰又欣然。她想,这也许是在爱情与友情之外,另一种神奇的生物化学反应。

唐明出现的时候,联欢节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他觅到坐在最后排的苏怡和Yan,脸上的微笑长久地蔓延开来。

“阿琛说你们来了这里,原来是真的。”行动上逐渐走近两位姑娘,他的问题却只抛给一人:“你不急着回A&E吧?”

苏怡好奇地抬头,看着他渐行渐拢:“有事吗?”

“是有事,不过不是business,是affair。”他坐在她身旁,语带神秘地道,“中秋活动等阵有个自由舞会,成个医院的人,只要有空,都可以参加。”

‘衰佬,我还没死呢!’Yan心中对这个随时随地都对抢走闺蜜跃跃欲试的男子表达了不满,出口的句子却成了反问:“你识跳舞?”

“喂——”

他皱起眉头抗议,额心拢成“川”字形。她不会认为他忙于治疗病人,就没有任何业余特长吧?

苏怡哑然失笑:“他跳舞麻麻,肯定没有握手术刀擅长。”

Yan终于扬眉吐气,把头点成个永动机:“我都这么想,不如我们俩组队吧!”

“川”字形现在是“州”字形了。

想一想,从进入医学院开始,他在这个职业里整整待了25年,跳舞这件事,虽然没有握手术刀擅长,但决不至于一窍不通。他的一世英名,在两位姑娘的一唱一和面前毁于一旦。

不甘于形象扫地的他,自然要设法挽回:“等下就到我的show time!”

Yan皱起鼻子瞥一眼他身上的白袍,思绪如天马行空——穿着医生服跳舞,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先例。

如果唐明执意抢走舞伴,她只能寄希望于院长大人了。可惜,她亦无法确定,开场致辞完毕就匆匆离开的他,能不能空出时间与她一展英姿。

月圆之夜,总有些突发状况阻止人们欢聚。Yan的理想舞伴失陪良久之后,唐明亦不可避免地中招。

天空一轮满月,于白云开合里时隐时现。月辉惨白,铺在急诊科门外,仿佛一地秋霜。

苏怡处理完毕因违规行驶而撞车的铁马骑者,接到一位试验时不慎被酒精灯烧伤双手的学子。她被室友送入医院后,一直叫嚷着要回实验室继续完成工作。过床时分,苏怡与余湛琛相互一望,彼此皆有些无奈。

一直到烧伤膏抹满掌心,她依旧强行挣扎着起身:“呜呜呜,我的试验进行了三个月,不能断的。”

“妹妹仔!”苏怡的语气不容反驳,“烧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处理好,手尾很长。以前有个阿姐也是忙于工作,没在医院过夜就强硬出院,后来恢复得不好,截肢了,还患了败血症。”

少女惊讶地望着她,仿佛听到了天荒夜谈。那凝滞的神情好像在说:怎么可能呢?

然而她绝非危言耸听。

语重心长,不过是在过往的经历中积累的一点经验。“money是赚不完的,试验也是做不完的,失败了你可以repeat,但是手没有了,不可能重生。”

少女瘪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看她,两眼几乎垂泪:“Doctor,我住的宿舍成百几蚊一晚,我蹉跎的每一天,都在浪费我的生命。”

苏怡拍了拍她的背:“今天中秋,你没有回家和屋企人团聚,却留在实验室里拼命,可见你是一个很上进的人。相信我,现在花的钱和时间,你以后都可以补回来,但是如果手没有了,你拿什么补?”

她把烫伤膏交到女生室友手里,嘱咐着涂抹方法和时间,余光扫过,女学生的眼里终于泪落。

苏怡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毕竟,快节奏的A&E,没空给她多愁善感。她拉开门帘,将两位女孩请出诊室。“没什么好难过,你是成年人了,应该懂得权衡轻重。”

伤者把头摇成震动状态,语声哽咽:“不是,doctor,真的很痛……”

不仅苏怡,整个诊室的医护人员都哭笑不得。

“回去换药以后最好冰敷,没那么痛。宿舍没有冰柜的话,冷水也行。”

少女点点头,眼泪和鼻涕一起肆意奔涌。

苏怡着June取了抽纸,塞到她手里:“忍一忍,明天就好了。”

幸得过节,急诊科的病人稀少,否则,她绝没有这样的耐性和空闲呵护周全。

科学研究是一条艰难的血路,然而,自己的选择,再痛苦也该坚持到底。医者又何尝不是如此?无论手术还是门诊,他们都必须保持高速运转的头脑,稍有差池,便可能造成严重后果。在救死扶伤这条路上,患者并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仍然要在高强度的诊疗夹缝中挤出时间,来学习前沿理论和最新技术,甚至亲身投入研究,做出成果。

曾经有青年调侃:现在工作学习中流的泪,都是当初选定专业时脑子里进的水。

其实,哪有容易的专业?三百六十行,要做到无愧于心,何处能轻松地过呢?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苏怡走向大门。落地玻璃在她面前应声而启,她步出室外,望着天空一轮明月。

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贫富疾康,皆可以免费享受今夜的月色如水,这大概是人与人之间最无差别的拥有。都说千里共婵娟,可惜,人长久却往往不是愿能盼来的。

小时候,母亲忙于工作,常常会托 隔壁家的馨姐看住她。那位比她年长许多的女子,格外细腻,很好地实践着对母亲的承诺,让她在爱邻里爱的关怀下逐渐成长,也出落成一位明媚的少女。只是,上天的一个神来之笔,给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绝对足以令凡人伤痛之癫狂。

苏怡中三那年,馨姐偶然摔跤伤到手腕,经错误的揉搓,导致血块肿大、坏死在组织间。苏怡两母女都劝她去看医生,她却以工作繁忙为由一拖再拖,即便进了诊所也只是匆匆购些药品,不曾接受治疗。

本以为只是小伤,岂料最后竟引发败血症,靠截去右手保住性命,终究也只赊来两年光阴。两载之后,苏怡在课堂上听到噩耗,难过得将手臂掐出血印。

她说不清楚,选择医生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受这个经历的影响。毕竟,做家庭医生那几年,她并没有享受过这种一天当许多天用的出入繁忙,也并没有悬壶济世这样高尚的情操。只是,每次遇到类似的病人,说着小伤无碍,她总是会想起馨姐,对病患的评判标准也不由得严苛起来。

月色无边,不知在世界另一边的馨姐,是否也能共赏?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她在世上的亲人,唯余唐明一人。

那个傻老,大概还在活动室,等待她一舞淋漓。

思绪至此,片刻伤感被一个不自知的微笑替代。她匆匆赶回,舞会已经结束,Houseman评选出5个奖项,龙老太和李小妹这一对忘年搭档,获得了最美姿态奖。

错过一展身手的唐明没有沮丧,反而由衷地为获奖者们感到高兴。他看见苏怡回归,少许遗憾的心终于化开,于是,眼神深处那种无穷尽的温柔,无法遏制地蔓延开来。

“你是不是故意离开,不让我show我的dancing skill?”明明喜悦,他出口的语句却是调侃。

她鼻孔出气地笑了:“我又没阻止你参加舞会。”

“你明知我不会和陌生人做拍档。”

陌生人?她有些好笑,这盈室多少医者病患,皆是他们平日合作或治疗过的,他竟说他们陌生?

当然,对他而言,只要不是与她翩翩共舞,无论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在他眼里,舞伴只有两种人:一、苏怡;二、nobody。

夜阑人未静,云疏月犹明。明成北医院的花园空地上,有两个身影,踏着天光,穿着与天光色彩一致的白袍,悠然而舞。

夜风早已歇息,留下一片空旷。鸟雀停止了啼叫,躲在不知何处偷窥。

他们的舞步不算默契,他们的心却彼此贴合。

只是,十几分钟后,一个声音破坏了和谐。

“唐明,你步子错了!”

“唐明,你跟节奏得唔得?”

“唐明,你踩到我的脚了!”

他跳舞岂止麻麻,简直根本未曾入门,不幸被Yan说中。

与此同时,神经外科的走廊里,YT对Yan深沉地一笑。

“你今天没有参加活动室的舞会吗?我以为,以你的技巧,一定会得奖的。”

她噘嘴摇头:“我都没有舞伴。”

“下次吧。下次有ball,我再带你去。”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用词,听起来像领着孩子参加活动的长辈。

她亦不曾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点头一笑,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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