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舞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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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强人】on call 48小时(40)孤雁落沙

四十、孤雁落沙

枯荷听雨声的日子,大雁归来。霜降过后,冬日的脚步悄然而至。

今晨云开昕煜,本是难得的好天气。在这样的日子里,若驱车驶往中环5号码头,乘坐渡轮过海,便可到达长洲,漫步沙滩,享受寒冬暖阳。

可惜,苏怡和唐明都on call,无暇欣赏绝处风景。于是,这位急诊科新晋CON,只能期冀好姐妹Yan替自己好好休息,一展紧张忙碌的身心。

与她幻想中的景色相似,维港之畔,码头栏柱旁,真的有一位女生,面朝大海,扬头向天,近乎渴求地接受着阳光的照耀。

或许,执着于在冬季沐浴暖阳的人,都是在寻找生命中的一抔温暖。

这样的描述听起来虚晃而飘忽,然而,真的有些人,渐冻的心需要暖意去焐热。

Yan陪伴YT自渡轮而来,不为欣赏风景,只为打动远足的吴议员,支持明成北提交的第二轮医改方案。两人沿着海岸散漫地前行,尚未来得及向吴议员自我推销,便听得远处一阵喧哗。

三人相继抬头,在人群稀疏里震惊地发现,前方那位望天良久的女生,毫无预警地越过围栏,扑入了海中。

“救人啊,有人跳海啦!”

不知是谁呼叫一声,远近人群聚集过来,嘈杂一片。

就在女生堕海的位置,水面漂浮起一层鲜血。

“阿Yan,拿好这份proposal!”YT果断地嘱咐完毕,脱下西服,奔向女生的位置。

“YT!”Yan不曾料到他的行为,火烫一般地惊跳起来,又碍于吴议员在旁,迅速平复了心境,退回到淑女形象之中。

“抱歉,吴议员,wait for a moment,please!”

身侧的公务员气势强硬地摇摇头,脸色沉如浩海:“我说过,我只有半个钟时间,要不要珍惜,你们自行决定。”

YT因他的话语一滞,转头相看,而后深深地提沉了气息,毫不犹豫地跃入海中……

当高高瘦瘦的男子发疯似地闯入明成北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浑日已高悬。他野兽一般地在大厅里乱撞,失了方向,回环两圈后终于跌撞到问诊台前,语无伦次地问:“头先送来的女孩子……那个湿淋淋的女孩子……她在哪个病房?”

June心有所思,又不敢确定他之所指。汪姑娘从刚刚离去的病人家属前转过身子,和蔼可亲地回答:“是从海里救起来那位patient吗?她在四号诊室,前面右边,靠近柱子那间。”

男子闻言跑出几步,又疾速折回,短促地道一声“多谢”,之后一头扎进了四号诊室。

苏怡在猛然扯开的门帘里抬头,好奇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阿雁,阿雁……”男子喃声重复着一个名字,跪倒在纯白的病床前。

床上的女子眉眼紧闭,刘海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方。他伸手爱怜地替她拨开,露出好看的额心。眼里的忧伤未尝褪去,他转头望向苏怡,担忧地问:“医生,我是病人的哥哥,我阿妹怎么样了?”

苏怡咬了咬唇,语色轻柔:“她手腕的伤口我们已经帮她处理好,现在结痂了,最好一周之内都不要碰水。不过她在割脉之后又跳海,海水进入血管,毒素没那么快排出。另外,她脑部曾经缺氧,虽然得到救他起来那位医生的处理,但依旧需要观察;而且她肺里吸入了大量咸水,造成肺水肿,我们等阵会把她pass给心胸肺科。”

这位叫做应雁鸣的女生,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选择用一种决绝而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谢谢你医生。”男子起身道谢完毕,两眼冒出腥红的怒火:“都是那个衰人!是他害了阿雁!”他一拳打在床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噢!”Roy一声惊呼,被他的行为所惊吓,不自觉地退开两步。苏怡反手拍了拍她的小臂,摇摇头,而后兀自跨上前,轻声劝说:“先生,有话慢慢讲,不要激动。”

男子抬起目光,怒火褪去小半,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个衰人把我妹妹欺负成这样,我没有办法不激动!”

话音落地不久,他突然强烈地喘息起来。Roy皱起眉头观测两秒:“是……哮喘犯了吗?”

苏怡当机立断:“器官扩张剂!”

男子扶着床栏托住摇摇欲坠的身子,摆摆手以示不用,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我……上衣的口袋……”

苏怡会意,疾步靠近他的身边,从他衣兜里掏出药物,对准喉头喷了下去。

雾状药剂带着清凉的味道蔓延开,他闭上眼眸深呼吸数次,终于觉得气息顺畅起来。

Roy端来凳子扶他坐下,他来不及道谢,便听见苏怡语重心长的嘱咐:“先生,你有哮喘,不宜发怒,顾定自己的身体先。”

男子持续摇头,瞳子里深沉的哀伤,无论如何也难以抹去。“是我没有保护好阿妹,让她落单,才让那个坏人有机可趁……”他的额头浓浓地皱起,褶出三道横纹。

遭遇性侵犯,这是一个令很多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苏怡无法安慰,只能尽忠职守,全力提供专业支援。“你放心,我们已经帮她取证,随时可以交给警方。到时到了庭上,我也会出庭作证。”

男子闻言惊起,摇晃着她的双肩:“医生,不可以,阿雁她还这么年轻,你要她上庭,她的名节就毁了。”

苏怡知他护妹心切,却不忿于他的用词,铿锵地反驳道:“先生,你需要清楚,你妹妹的名节不在她的阴道里,而在于她的人品素质。真正失去名节的不是你的妹妹,是那个凶手!如果你因为这件事羞于启齿,而放弃惩罚那个凶手,才是对你妹妹最大的不公。”

男子拼命地维持震动状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阿雁她从来胆小,受了欺负也闷在心里,宁愿自杀也不让我们知道真相。我怕上庭对她造成严重的心理负担。万一官司输了,她会背负一辈子沉重的心罪,开脱不了。我只是希望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她坦然面对,和我们一起看凶手得到惩罚。”

苏怡拢了拢散乱的碎发,语气坚定:“香港是法治社会,你放心,性侵是公诉案件,律政司会做事了。”

一腔热情,换来一瓢冰桶。“医生,你真的觉得香港有法治吗?那个凶手是一个有钱人的武术师父,他们有一百种办法让阿雁闭嘴,让我们全家消失……”

“有……”苏怡突然语塞了。她想起前几日被暴徒伤害的警员,想起拒绝接受警员入院的同僚,想起依法对暴徒提起公诉却败北的检控官,以及偏帮暴徒的外籍裁判官和法官。

香港不似内地,没有全覆盖的室外天网,如若凶手在偏僻的地方犯案,又或者强词夺理是你情我愿,她的确没有信心,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于法。

法治,在许多不公的事实面前,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心灵的折磨,有时远比身体的痛楚难以忍受。而医生,常常需要编制许多都动听的语言,来鼓励病患燃起希望和勇气,战胜病魔伤痛。她不知道,自己在倾吐这些话语时,算不算一种欺骗?

她低下头颅,窗外的阳光似乎体谅她的心情,与她一起淡了颜色。她胡乱地在记忆中翻阅资料,十几秒钟过去,终于抬起头:“先生,我记得高院曾经有过为保护受害者隐私而允许她在特定的证人房透过电脑做供、不需要露脸的先例。做了不一定有用,但不做一定没有用,不管你们最后怎么选择,病人现在需要更多的鼓励和支持,让她积极地面对未来。”

男子似乎接受了她的宽慰,点点头,随移动病床一起到达了10楼。

应雁鸣自被YT从水里捞出来以后沉睡了很久,她的睡眼恬然干净,安详得像一个孩子。吊瓶里的液体随着留置针一点一滴注入她的血管,帮助消除肺部的积液和炎症。

苏怡忙碌完毕,前来探病时,唐明在病患哥哥的身后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嘘——”,将她带到了走廊。

“她刚刚醒来过,情绪激动得难以控制,还叫她哥哥滚出去。我给她推了一支diazepam(安定),她哭了好久,终于平静落来。”

苏怡平和应声,轻浅地叹息:“唉,这种事,始终需要她自己想通,任何人都帮助不了。”

唐明压低声音:“你知不知,这一家都几奇怪,单亲妈妈,妹妹姓应,哥哥却姓顾,妈妈又是姓欧阳的。”

苏怡抿起唇线瞥他一眼:“你几时变得对病人的家庭这么八卦?”

他疲惫中带着一点委屈:“如你话哉,了解他们背后的故事,有助于更好地对症下药。”

“那你应该去了解凶手,这个case受害人的家庭组成似乎对治疗她的心灵没什么帮助。”她一语道破。

“了解过了。”唐明的面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

“嗯?”她挑了挑眼睑,等待他的解释。

他敛却笑容,神秘兮兮地看着她,眼里满是自得:“头先你忙的时候,阿琛接到一个patient,手上被抓破了皮,流着血。他说是自己不小心被利器割伤,但那个伤痕,很显然是指甲抓伤的。阿琛觉得有问题,就来找我,你估点回事?”

她顺从他的心意接话:“难道那个patient是……?”

“没错,就是凶手。阿琛来找我,被受害人的哥哥顾汝棠认出来。”他自如地点头,心情不算开朗,但也并非阴霾深深,“阿琛给他清洗伤口时顺便取了皮屑样本,我们在想,也许应雁鸣的指甲里还有没被海水泡掉的证据。以及……”

她无声地望着他,留下充足的showtime。

“我授权阿琛用订皮机给他钉了伤口,因为他的伤口实在太麻烦,所以钉得有点不整齐。”

“唐明……”她的眉头好看地颦蹙起来,有些生气地抬起眸光,“你没进够聆讯室,也不要带琛哥一起。不怕patient知道了投诉你?”

“什么patient,是施暴凶手。”他较真地纠正罢,继续道:“其实呢,我们都很认真地研究过,病人伤口感染了bacteria,皮肉外翻的钉法有助于伤口愈合……”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无奈地倾斜了头颅,半晌之后道:“你们对病人真是关怀得无微不至。”

医者应该怀着仁心,平等对待每一位病患,无私无偏,不以主观意愿审判他们。

然而,在职业操守之外,白衣使者也怀着做人的基本道德,托着一颗颗火热的心。

于是,某些思想,某些行为,心照不宣。

假如北风吹散了温暖,他们努力拨亮自己,成为寒冬的一抹曦色。假如乌云遮住了太阳,他们尽力去做心底的光。

世道曲折,总有一些人,让你觉得,未来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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