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舞藤

热爱2.5次元衍生,珍惜每种情谊。拒绝违法。你们仍是我最爱的朋友

【白色强人】on call 48小时(43)巧舌破冰

四十三、巧舌破冰

现做蛋糕的赏味期限很短。

Yan打开雪柜时,徒然识到,李梦妤“寄存”在这里的提拉米苏大概不能吃了。

她噘起唇,眸光左扬地静默片刻,忽而合上雪柜门,走出了办公室。

“Yan,过来帮忙!”杨逸韬泰山压顶般走来,匆忙地吩咐。

她一头雾水,原本打算去的地方、预计做的事情,瞬间悉数忘记了。在他经过身边时,她加入了他的方向,半跑着随他一道前行,好奇地问:“什么case?”

“上次开颅的patient,这次做颅骨复原,加装钛合金人造骨。”他语速如平常一般飞快,“小case,不过我要你同Patrick一起操刀。9楼有个patient闹生闹死话跳楼,我必须immediately去处理。”

“Em……不会有事吧?”

她在担心跳楼的病患,他却误会了:“没事,我上次OT合骨时已经给他做了头皮预拉伸,不会因为头皮萎缩而影响今次的操作。你们只要按照平时的程序就得。”

他言罢,与她分道扬镳在电梯间。她停在神经外科,而他上了楼顶。

进一步关切的话语没机会倾吐,前方,Patrick已穿上手术准备服,等待她的到来。

杨逸韬估计得不错,手术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圆满完成。两位搭档摘下口罩,相继走出手术室,迎上家属焦急期待的目光。

应付罢家属,诺大的厅中只剩下空空二人。Patrick体力流失严重,有气无力地瘫在休息椅上暂歇。即便疲惫不堪,他仍是绅士地选了第二张椅子,把最近的空位留给Yan。岂料,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越过他,向走廊深处走去。

“Yan?”他对她未换衫却远走颇为好奇,轻声唤住了她前行的身姿。

她转头一瞥:“YT去楼顶劝服一个要跳楼的人,我怕他有事。”

穿过安全门,Yan进入了楼顶平台。白昼迟迟不愿离去,暮色犹未到达,北风却愈发寒冷起来。冬季,终于进入盛期。

香港的气候,湿润而温暖,数九的季节也不会有凛冽的风雪。然而楼顶似乎不同。

Yan不算经历过真正的严寒,从小被父亲呵护,成年后踏上悬壶道路,虽有波折,但并未经历灾难型的遭遇。忙碌于提升自我和努力救人的日子,大咧咧如她,难以体会气候更替的温差。直到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手术服底下薄薄的中衣,根本不足以抵挡昼夜临界点的寒意。

就在她打冷颤的一刹,她听到了那个异常熟悉的、关切的声音。

“阿豪,把手给我!”

“别过来……”

那位叫阿豪的青年,独自坐在雨儿墙顶面,双腿向外悬空,只看一眼已让人觉得心脏高高提起、无法落定。他颤抖着声音,拒绝任何援助,院长大人就站在他后方两三米处,伸出右臂,僵硬在空中。身后,围了一圈医护和保卫。

“你们不用劝我,我上网search过,这个病最多只有半年活头。与其让家人为我奔波劳碌,累死累活还要背一身债,不如我自己跳下去,一了百了。”

“你舍不得他们,不是吗?他们很爱你,你也同样他们。你已经在这里想了很久,他们也一定挂住你很久。”杨逸韬的嘴唇开始乌紫,不知这样的劝说,他持续了多久。

“他们爱我,我却成了他们的负担!这难道不是一种强求吗?”阿豪捶打着双腿,全身都随着激烈的动作摇摇欲坠。

在场的所有人,都生怕他一不注意就堕楼身亡。

Yan的心没有来地咯噔一声,不为对他安全的担心,只因他的话语而夭中心扉。

以爱的名义强求,是多么苍白无力的事。可笑是,人们最擅长的,却是在白天寻找星星。

他的主治医师Dr. Fong悄然靠近,立于杨逸韬身旁。

“院长,消防已经到了,在楼下设了安全气垫。但是楼这么高,他们话冇把握万无一失。”她音调极细,恰给院长听到。

Yan深呼吸一次,手无处安放地捏紧,冷静了短暂的一瞬,之后,鼓起勇气向前跨了一步。

“豪仔,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是家人的负担呢?为什么,不能是支持的动力呢?”她赫然开嗓,带着一种姐姐的口吻。

阿豪艰难地侧过眼眸,以余光扫过她的脸庞,眼中的愤恨不减。

她锲而不舍:“你有没有看过一套戏,《Terminal4》,一位妈妈为了不让敌人找到,连一张儿子的照片都没有。她后来很后悔,觉得如果失去是整定的,应该多给两人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你也一样,你的家人一定会想多陪陪你,留下最好的记忆。”

在她开口的时刻,杨逸韬发现了她的存在。他脸上的寒意,比气温更盛,无声的目光犀利透射,似乎在责怪:“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无暇回应,因为前方的阿豪拼命摇头,摇到她倒抽了一口寒气,特别惊怕他随时会掉落。

无论是主动跃下还是意外失足。

“陪多久最终还是要死,有什么意思?”

是啊,她劝说的台词,好像是自私地留下他,哄骗一位年轻人在最美丽的青春中,让家属目睹自己的衰弱死亡,何其残忍。

这绝非她的本意。

“不,不是这样的!能陪你的每一天,对你的家人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为什么不珍惜还能活着的每一天呢?”她几乎带了哭腔,半分失控里,心早已飘得像是别人的,“我mummy也是得绝症过世的。我daddy是医生,却对她的病无能为力,我看他那时候躲在toilet里差点想撞头。但是mummy很坚强地走完生命最后一段时光,我同daddy也陪着她去做了很多以前不会做的事,尝试了很多新东西,影了很多相,留下了很多回忆。直到现在我翻那些老照片,都觉得她还陪在我身边。”

入暮的温度开始侵袭身体,她忍不住哆嗦,连带音色也开始颤抖:“我想……你的家人一定也愿意陪着你走完这段岁月。如果最后你还是不能战胜命运,起码都努力过,没有浪费你的人生。但是,如果你这么求其地结束生命,带给你的亲人的,会是更大的痛苦。”

阿豪似乎被她打动了少少,扭转身体,一点一点把腿回缩。她伸手想要去拉住他,他却突然脚下发软,一不留神掉了下去!

啊!

Yan来不及多虑,就被他捉住,往雨儿墙外滑下。瞬间变故几乎惊了在场所有人,杨逸韬心内剧烈翻涌着奔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楼下的雨遮雨台挺立自若,小小空间为下滑的三人争取了求生的机会。杨逸韬感觉自己的手快要断了,面部表情已经扭曲成二次元的恶魔,然而,他依旧不肯放松。

“YT……”Yan的眼眶涌出隐约地泪花,几乎哭出来。她根本没有料到,刚才以为并无危险的救人举措,竟让自己陷入莫大的危机之中。现在她的手下握着病患,上面被偶像捉住,身体像被撕裂开,火辣辣地疼痛。

难受的身理反应之外,是沉痛的心灵。她很想让YT放手,不要被连累一起受难,但又没有勇气出口。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是怕死的。哪有那么多伟大的舍己为人,不过是各种不曾预估到严重后果的性本善。

生死一线,性命真正受到威胁的一刻,仍是会惧怕的。

如果,每一位牺牲者,在选择救人之前都明确知道最惨烈的后果,还有多少人依旧会踏出那一步?

惶恐包裹了心灵,Yan的大脑一片空白。而上面那位,被手底巨大的拉力憋得面容怖人,却始终没有放弃的意思。

即使楼底安放了气垫,即便还有最后一道防线,杨逸韬依旧不能冒险。对于无法百分之百肯定的事,他从不抱任何侥幸心理;更何况,下面两人,一位牵系着医院的声誉,另一位,是他难以放开的……无法描述的存在。

援手相继赶来,无数只手臂伸出雨儿墙外。在经历一番曲折离奇的挣扎之后,阿豪和Yan终于被众人惊险地拉回了平台。

所有参与救援的人们都剧烈地喘息,粗声粗气此起彼伏,在空中凝成别样的音符。Yan亦然。她蜷缩在雨儿墙脚,背靠着墙面,全身的骨架似乎都散开,只余下一个轻飘飘的、没有重心的躯壳。

在她浑身颤抖的瞬间,一件厚重的白袍披到了身上。她诧讶地抬起眉目,看到杨逸韬放大的脸。

“刚才这么危险,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责备的目光里暗含关切,她却无勇气消受。

“我……”她别开目光,奋力地站起身,穿过他的右耳,看到一片逐渐黯淡的雾色苍茫。城市里的照明灯光逐一亮了起来,她模糊了视线,半晌之后鼓起勇气道:“我……我只是想帮你劝服他……”

“不是帮我,是做一个优秀医生该做的事。But,不能以生命安全为代价。下不为例!”

“我知了……”她目光流转,怯懦地看向他的脸,“其实daddy以前不是恋栈权力,他只是一直记着mummy那件事,所以想为很多贫苦市民争取最大利益……”

她的话语还有好长才能吐尽,却被中途掐断。杨逸韬毫无征兆地拥住了她的身子,将他紧紧圈进臂弯。

Yan瞬间懵住,心跳强烈得像在打鼓,鼓点铿锵,不可消减。

她不知道,刚才她被阿豪拉下去的一刻,强烈的恐惧吞噬了YT整颗心脏。

他平素对这位后生女似乎总是很严厉,两人所有的互动也都建立在公务基础上,并无私情。但或许所有人都不知,如若她刚才掉下去,他会陷入人生最黑暗最寒冷的境地。

故而此刻,他做了令全世界都出乎意表的事:抱住她,箍紧她。

“以后不准再做这种傻事!”

“哦……”她在他面前总是像一只小绵羊,哪怕正享受他正经的关怀。

苏怡和唐明处理毕各自的事务双双赶到楼顶时,正看到这样的场景。

苏怡提心吊胆的情绪全数释放,原本想要急切着飞奔而来闹她一餐饱的计划落空,预计狠狠地拥抱的动作也已有他人替她实现了。

她与唐明默契地驻足,呼出一口气,互望一眼,便返身折回,去安顿惊魂甫定的阿豪。

拾级而下,苏怡勾起唇角一抹飞虹,被唐明捕捉到。

“怎么,刚才的一幕很意外吗?”

“不是。”她温和地摇摇头,“我只是为Yan感到高兴。患难见真情,果然是对的。”

唐明会意,接得迅速:“那是当然。”

他自然地联想到,三年前,苏怡因救治病患疑似感染中东呼吸性综合征,他也第一次抛弃所有理智,发疯一般闯入隔离区,与她共渡难关。

多难兴邦。灾难会激发人们心底的情愫,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生命踩住底线时,许多人都会突破曾经的隐忍怯懦,对心灵来一次彻底的放飞。

跌过泪水,才珍惜欢笑。尝过苦痛,才珍惜日常的美好。若果每个人都经历过一次生死关头,那么,能鼓起勇气表达心声的人会多许多。

YT再铁石心肠,也终究不是磐石死物。人,总是有感情的。

收回思绪,他同样明白,一瞬的冲动过后,需要漫长的时间沉淀。于是,他不免叹道:“以YT那个性格,Yan有排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苏怡脚步不停,心存积极,“十划都未有一撇的事,我们就无须为他们操心了。”

“也是。”他应罢,伸手去牵她的手。不必为别人的恋情操心,只用捉住自己的拥有。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她并非刻意躲开,只是把手插进衣兜,加快脚步追向阿豪。

走到转角处,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又将手从衣兜里掏出,牵住了他的手。

在他怔愣的一秒,她看着他的眼睛,抿唇一笑:“快点啦,唐明医生。安抚病人情绪好紧要的。”

“是,苏医生。牵着你去安抚病人好重要的。”

“你不是啊啩?” 

她原本打算到楼层口就放开手,进入正常工作状态。

“我认真的哦,让他看看什么叫家人的关怀大过天,不要随便放弃家人对自己的爱。”

副院长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苏医生难得的被假公济私了一次。

又或者,这不叫假公济私。这叫,一举两得。

 

 


评论

热度(17)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